传承意在创新
——关于“非遗”题材纪录片创作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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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纪录片《传承》剧照及工作照。
制图:郭 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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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可可
作为纪实性的内容产品,纪录片不仅要为受众提供审美享受,更要提供美好的人文愿景与丰厚的文化内涵。纪录片以其真实、客观的记录形式、忠实事物原貌的表现手法,将人、事、物用影像“留存”下来的特长,在文化遗产的记录与传播中拥有其他媒介无法比拟的优势。
近年来,记录和传播“非遗”的优秀纪录片作品越来越多。《我在故宫修文物》《了不起的匠人》《舌尖上的中国》等作品助力“非遗”更鲜活地“飞入寻常百姓家”,激发了观众的文化自信与民族自豪感,提升了大众对文化遗产传承和保护的主动性和自觉性。
事实上,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拍摄和记录是有难度的——非遗是以人为本的活态存在,有些看不见、摸不着,只存在于人们的一食一饮、举手投足间,这对纪录片的叙事方式、剪辑技巧、结构节奏等诸多方面提出了挑战。纪录片《传承》第二季(以下简称“传承”)今年在中央电视台中文国际频道播出,作为创作者,我们努力呈现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动人面貌。通过梳理创作经验,也可管中窥豹,希望对“非遗”题材纪录片的创作有些许启发。
花费近两年时间,行程10万公里,跨越20个省市自治区,采访80多位传统文化传承人,我们最终创作出以“江湖”“绝技”“德行”“师徒”“心传”“流变”“家园”为题的7集纪录片,记录了35位传承人的文化技艺。他们“坚守而不保守,传承也在创新”的精神状态,也激励着我们在创作中勇于突破。
纪录片的本质是写“人”的艺术,没有“人”的纪录片很难真正打动人。观众的人文心态与纪录片中的人文表述有着重要联系,所以我们选择以人为本、以小见大的拍摄角度,切入点放在“非遗”传承人。35位传承人带出35项“非遗”项目、35段文化传承故事,共同构成纪录片的血肉。痴迷少林七十二绝技“水上漂”的武僧释理亮、四川成都“最后一个堂倌”路明章、土家族“吊脚楼营造技艺”国家级传承人彭善尧、浙江磐安县炼火“闹火海”项目的能手陈有根……每位传承者都有着鲜明而各自迥异的性格,每个人人生也有不一样的跌宕起伏,但在文化传承之路上,他们有着一样的坚守与信仰。“非遗”题材纪录片要对中华传统文化进行深入、细致的挖掘,将中华优秀文化代代相承的大格局与个体的小故事紧密结合。
要在市场中赢得观众青睐,纪录片必须提高观赏性,这也是“人文纪录片发展的必然”。在保持真实性的前提下,纪录片可借鉴电视剧或电影的手法来“讲故事”。在《传承》中,少林武术、武当轻功、磐安炼火、竹海飞人、鄂伦春狩猎、漓江渔火……时而像一部“武侠小说”,时而像一部“户外历险记”,每集都是5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每种技艺都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缩影。漓江渔民与鱼鹰之间的“相守”,驯鹰高手柯尔克孜族人和猎鹰之间的“约定”,哈萨克族人在极寒天气下与牛羊共栖……璀璨的文化遗产融入百姓柴米油盐的生活百态,汇成一个个真实动人的生活故事,又被纪录片镜头凝结成一段段动人的影像,凝结成一幅中华文脉生生不息、绵延传承的画卷。
纪录片要有“人”,有“故事”,更要有情感,在情感共鸣中唤醒受众的文化乡愁。苗绣师徒的误解与对抗,打铜父子的僵持与斡旋,还有蒙古族人对“沙漠之舟”的敬畏与爱意……《传承》的情感表达既有“喜”,也有“忧”。传统文化传承过程中的艰难曲折也被纪录片用艺术的形式流畅地表达了出来,如成都最后一个“堂倌”,茶马古道上快要面目全非的“冲天楼”,贵州赤水面临失传的“独竹漂”等等。处于传承危机中的古老文化遗产该怎样延续生命?新一代传承人应该怎样在历史与现实的交接中守正创新,在代代相传的默契里开辟未来?通过纪录片中传承人的故事,也可引发观众深入思考传统文化传承发展之路。
新媒体语境下,纪录片要靠“内容为王”,也要重视全媒体推广。从纪录片中衍生出的短视频,如武当轻功、少林功夫、竹海飞跃、鳗鱼延绳钓等“非遗”项目的精彩片段在微博上反响热烈,由纪录片剪辑而成的碎片化视频网络点击率达到上百万人次。
纪录片可以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见证。“非遗”题材纪录片的拍摄、制作和播出,就是全方位记录、展示和传播文化遗产的过程。优秀的纪录片作品可以让观众感受文化遗产的魅力与传承现状。从这个意义上看,创作者的纪录片创作也将成为一种“文化遗产”,凝结当下时代对传统文化的思考,表达对历史的敬意、文化的敬意。
(作者为纪录片《传承》第二季执行总导演)
《 人民日报 》( 2018年11月28日 2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