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母亲”角色的突破（表演谈）
——评陈小艺的表演
魏 微
在刚刚结束首轮播出的电视剧《天伦》中，陈小艺再次扮演了她所擅长的角色：母亲。
演员难当，只演一个类型，会被认为戏路窄，什么都能演，又会说你没有个人特色。陈小艺是一位个人特色很突出的演员，同时，她又尤为擅演母亲。这类角色不论是善良贤惠，还是心软嘴硬，她都能驾驭得游刃有余。从《母亲》中的秦淑珍到《苦菜花》中的冯大娘，从《北方有佳人》中的养母洪喜娘到《唐山大地震》中的母亲李元妮……陈小艺的表演将中国最普通的妇女角色诠释得细腻丰富，以至于人们一想到这类角色，首先想到的就是陈小艺。
同一类型的角色为陈小艺带来成功，也限制着她的发展。有人说陈小艺的表演总是被框在同一个程式里，一个优秀的演员内心应该具有很大的容量，以便接纳和诠释各种角色与各种情绪。陈小艺也曾多次尝试其他类型的角色，但往往最出彩的，还是这类命运坎坷、坚韧不拔的角色。
《天伦》讲述了一个母亲在土改、解放和改革开放等重大时代变迁中的亲情故事。陈小艺饰演的丁香是一个坚强独立的女性，她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受尽磨难。尽管四个孩子中只有一个是她亲生的，她却拼尽全力将所有的孩子一同抚养长大。面对丈夫大太太的百般刁难，她没有抱怨；面对外人的冷嘲热讽，她选择隐忍；面对孩子们的不理解，她依旧将他们视如己出，展现出超越天伦之情的大爱。
丁香这个角色对陈小艺来说，一方面驾轻就熟，一方面也意味着巨大的挑战。这个角色近乎没有缺点，这也就意味着人物难有性格——如何丰富角色的层次，成为陈小艺这次表演的中心任务。正像陈小艺所说：“丁香这个角色很容易让大家觉得她太美，太好，没有任何缺点。但我在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有意把她的不完美表现出来，她不可能永远满面笑容，有缺点、有瑕疵，才会让这个人物更加真实。”
与以往不同的另一点，是《天伦》中人物的年龄跨度很大：从豆蔻年华到风华不再。这种时间跨度大的故事，让陈小艺表演的收放空间更加丰富，也给了她突破以往表演程式的机会。陈小艺的外形在演艺圈中并不算突出，但这恰恰带给她一种亲和力，再加上以往的表演经验和她自身人到中年的生活阅历，陈小艺在《天伦》中不再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外部动作上，而是直接走进人物内心，由心而生地塑造角色，在表演中活出角色本来的样子。于是，我们看到陈小艺近乎生活真实的身体状态和丰富的微相表演，技巧丰富，收放自如。从剧中与后辈演员间的对手戏中，可以看出陈小艺不断给新演员以高质量的回应，对一些台词较弱的新演员，她的适应能力也很强。
《天伦》之外，陈小艺在很多角色中都融进了她自己，她的舞台表演也是这样。比如《贵妇还乡》，戏剧表演和电视剧表演不同，但是对于角色，陈小艺选择了同一种创作习惯：从自己出发，并以近乎旁观者的态度完成全剧，如此，反而将角色对人性的绝望表现出来。美国演员梅丽尔·斯特里普说过：“表演并不是关于变成一个不同的人，而是找到表面不同中的相似之处，然后在其中找到自己。”口音的模仿、形体的转变都只是表面技巧而已。这恰好是陈小艺的表演特色。
《 人民日报 》（ 2016年03月29日 14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