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弗莱堡
龚铁鹰
弗莱堡是紧靠黑森林西南方的一个小城市，人口约20万，人们认为这里是德国阳光最灿烂的城市。从弗莱堡上路，就进入莽莽苍苍的黑森林了。这座城市在12世纪时由贝托尔德公爵营建，他的开明统治使弗莱堡成为一个自由度颇高的城市。1388年起，弗莱堡落入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长期统治中，城市自由的空气淡薄了，但城市规划却加强了，从而使小城呈现优雅的风格。1770年5月，奧地利公主玛丽和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完婚，即由弗莱堡启程前往法国，同时将这座小城划归法国斯特拉斯堡。直到1991年法国军队的最后一辆坦克撤出，弗莱堡才不再受法国军事管制。
1457年，弗莱堡大学在此设立，使小城成为人才荟萃之地。2004年，德国《焦点》杂志评选德国的顶尖大学，弗莱堡大学被评为第三名。德国著名哲学家、对战后世界哲学发展有重要影响的海德格尔自1909年起在此读书、任教，直到1959年退休，长达半个世纪。
海德格尔在弗莱堡附近的黑森林中名叫托特瑙堡的地方建了一座小木屋，作为写作间。这座孤立的木屋，是后期海德格尔远离尘嚣，宁静思考生活的见证。海德格尔曾认真思考人类和自然的关系，他把现代技术的本质称为“集置”，“集置的作用在于：人被遗落在此，被一股力量安排着、要求着，这是在技术的本质中显现出来而又是人自己所不能控制的力量”，这种力量把人从地球上“连根拔起”了。
二战后，西德实行市场经济，这一经济体制改革的理论供应者——弗莱堡学派就诞生在弗莱堡大学。该学派介于亚当·斯密主张放任自流和凯恩斯主张国家干预之间，建议国家对于经济要尽量少干预、且只给予必要干预。
清晨，漫步小城，一座欧洲古城的美丽倩影展现眼前：满城都是碎石铺就的石甬路，路中央有4根有轨电车的铁轨，顺着街道的延伸在远方汇聚成一个点。晨霭里，车灯的光影照在路上，映出两小团黄色光晕，仿佛月光洒落水上的细碎光斑。遍布街巷的水渠一年四季流水潺潺，这是从附近黑森林里流出来的泉水！据说这种沟渠早在中世纪就有了，那时是为了防火，同时让牛羊止渴。
关于水渠，还有一个传说：凡是去弗莱堡的单身汉，如果有谁不小心踩进水里，将有好运降临，会与弗莱堡的一位美人喜结良缘。当然，故意为之则不会应验，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游客忍不住伸脚往水里点一点。
穿过两座墙间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夹道，眼前豁然开朗，那里就是建于12世纪的大教堂。教堂前是一个售卖菜蔬和鲜花的小集市，所有摊位上的花、菜都干净整洁、色彩艳丽如同艺术品。这座城市没有围墙，没有城堡，与其它欧洲古城不同，弗莱堡城市的两端有两个风格迥异的尖顶塔楼状城门。如果不是因为路上偶尔驶来的汽车，我们仿佛置身中世纪里的一座欧洲小城。
弗莱堡那样幽静，即便汽车驶过，也只有轮胎摩擦路面发出的沙沙声。这里的人那样友善，走在街上，人们都友好地向我们微笑。无怪乎海德格尔和弗莱堡学派对事关人类命运的问题进行了深刻严肃的思考，的确，这个幽静的小城适合沉思默想。
制图：蔡华伟
《 人民日报 》（ 2017年04月09日 07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