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露露

　　从足球中获得快乐，是中国足球人和球迷的长久梦想，或许也是中国足球最缺少的东西

　　中国足改方案的公布，也吸引了巴西媒体的视线。“中国不止希望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和全球大国，亦希望成为足球大国。”巴西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圣保罗页报》这样分析“传递的信号”。文章在解读那个著名的“为什么近14亿人口难以选出11人组成一支强大的球队”问题时，给出的答案是：“在中国，没有足够的人踢球”“在街头光着膀子踢球的人们，在中国很少”。

　　来自足球王国的人对足球的看法，或者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理解足球。事实上，足球之于巴西人，是快乐，甚至是生活方式。贫民窟里，虽然踢的是塞满报纸的袜子球，孩子脸上依然笑容灿烂；亚马孙雨林深处，找不到场地的人们把球门装在淤泥河床上，每天利用退潮的几小时踢球……“人生总有不如意，让我们先忘记这些不如意，享受足球的快乐吧！”足球，就是巴西人的生活、巴西人的幸福。

　　当然，快乐不独巴西。比如圣马力诺，这个只有3万多人的国家，也拥有一支由理发师、公司职员等组成的国家队。虽然国际足联排名常年倒数第一，并不影响队员对踢球的热爱和幸福指数。在一场输了13个球的比赛后，守门员西蒙西尼说：“就算要13次去球网里捡球，我也觉得那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长期以来，国际足坛对商业的进驻一直又爱又恨。爱是因为资本给足球产业的发展插上了翅膀，恨却是因为过度商业化让快乐变了味道。巴西媒体最近刊发了一篇名为《21世纪的足球俱乐部怎样提供快乐》的文章，强调作为地球人最喜爱的运动，足球带给人的应该是快乐，而不是像近年来发生在巴西的状况一样，越来越商业。

　　由于盛产天才球员，巴西的球员出口产业越来越繁荣。写过《足球，巴西人的生活方式》的英国记者贝洛斯说，“巴西就像一块大农田，足球就是一个主要农产品。”巴西足协人士认为，不少欧洲俱乐部在巴西开办的足球学校如同“血汗工厂”，只有天才球员才会被投入巨资打造，严重影响足球事业的健康发展。最重要的是，失去了足球的快乐。

　　其实，俱乐部的老板们也明白这个道理。日本有的足球俱乐部股东会多达十几个，就是为了防止因一家独大而只顾利益、忽略球迷需求；欧洲不少俱乐部，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安排大牌明星到社区与球迷见面。对快乐的关注，并不会成为足球产业化道路的拖累。相反，喜爱足球的人越多，足球产业的潜在消费者越多，才越可能建立一个成熟规范的产业。

　　体育是什么？多年前顾拜旦早有回答：体育，天神的欢娱，生命的动力！足球之所以成为世界上最有凝聚力的体育活动，就是因为它能够让参与者身处其中、感受快乐。

　　中国足球正在进行历史性的改革，不少外国媒体都注意到了“注重打好群众基础”“从群众性参与抓起”。从这里寻找改革的突破口，可谓打中了要害。从足球中获得快乐，是中国足球人和球迷们的长久梦想，或许也是中国足球最缺少的东西。

　　当有一天，孩子们下课后能够踢场球再写作业、学校里的球场不会因为怕学生碰撞受伤而关闭，当每个城市都有了又好又便宜的踢球场所、人们周末能有地方看场球赛时，快乐，也就有了它生长的空间。

　　杨绛曾说，许多年轻人的困惑，都“是想得太多，而书读得太少”。对于中国足球来说也很相似，最大的问题也是想得太多而踢得太少，功利太多而快乐太少。现在，是时候让足球的归足球了，找到快乐，才可能实现梦想。

    《 人民日报 》（ 2015年03月19日   05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