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总裁张亚勤：
创新永远是初心
本报记者 严 瑜
在博鳌亚洲论坛上见到百度总裁张亚勤时，他手中拿着当天的第五杯咖啡。论坛讨论、媒体采访、商务会谈，几乎精确到每一分钟的行程安排让他感叹：“都快忙晕了。”
曾经的“少年天才”、微软全球资深副总裁，如今的百度“新业务开山者”、美国华人精英组织“百人会”会员，这些耀眼的光环，使张亚勤几乎每一次出场，都毫无疑问地成为闪光灯追逐的焦点。而这一次接受本报记者专访，他却从“重新设置自己”开始谈起。
重设自己思维
在加入百度之前，张亚勤在世界IT巨头微软工作了16年，曾被比尔·盖茨亲自点名，派回中国成立微软亚太研发集团。
张亚勤坦言，虽然回到中国已有10余年，但中美企业文化的差异，他是在到百度后才感受到的。过去，在微软，从研发到产品再到市场，技术研发转化的速度相对较慢，这与百度等中国互联网企业有很大不同。他发现，百度的工作节奏更快，对技术研发转化速度的要求更高。这意味着，之前一些在美国做事的方式，回中国不起作用了。
回到中国创新创业，“水土不服”是海外华人常常面临的挑战。跳出熟悉的“舒适区”，对任何人而言都不容易。作为百度总裁，张亚勤主要掌管百度技术体系、新业务、国际业务并兼任百度美研的董事长。身处国内互联网浪潮之巅，如何更好地适应新环境、新身份？张亚勤选择将自己“重新设置并主动融入”。
“百度怎么做的，我就去学习。”张亚勤说，有时他甚至会有意将过去的一些东西忘掉。因为他很清楚，他要做的不是简单地将之前的经验全盘照搬，而是在不清晰的新环境中找到一种把事做成的新方式。“找到了，做成事情的速度就会很快。”
见证过硅谷的创新风潮，张亚勤对于当下国内的创新环境并不吝啬溢美之词。在他看来，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研发氛围，亦或是资金支持，国内都已相当不错。而对于越来越多像他这样参与中国创新的海外华人来说，如何在“重设自己思维”和维持已有优势之间找到一种平衡，是最为重要的。“中国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所以新来者一定要放正心态，要接地气。”张亚勤说。
保持创新活力
当然，“重新设置”并不意味着与过去完全斩断联系。加入百度的这两年半期间，张亚勤也在这里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比如国际化的广阔视野、对于技术发展趋势的准确把握等。
“在国外积累的技术开发能力、市场拓展能力、管理理念以及‘朋友圈’，这些优势都可以继续用。”张亚勤说。
从美国到中国，张亚勤改变了很多，始终没有改变的，是他对于创新的热情以及站在行业前沿保持思考的习惯。5年前，张亚勤在微软成立的创新加速器已孵化出200多家公司，其中很多都与人工智能相关。如今，聊到他正在百度推动的“人工智能操作系统”、“智能云”等产品，他的语速快到似乎根本不需要时间思考。
“2016年初，我就在博鳌亚洲论坛上提出了‘智能+’的概念，指出人工智能将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技术基石。我相信，今后，人工智能会变得像电力一样重要，主导着每个人的数字生活体验。”张亚勤很坦诚地告诉记者，虽然人工智能在他的生活里应用并不比普通人多，他最常用的两件智能产品是语音搜索和扫地机器人，但对于新技术，他有着胜于常人的天然敏锐。而学习、思考和判断，正是天赋之外，他让自己始终保持创新活力的秘诀。
张亚勤给企业以及自己设定的目标，都与创新有关。比如，他想让百度成为一个真正全球化的公司，拥有一批技术牛人，做出好的产品；而关于自己，他希望能以技术为本，去探索电子技术与量子计算、生物计算相融合的更多可能。“如果能够通过创新，做一点贡献，我就很高兴。”
当被问到企业家和科学家这两个角色更倾向哪一个，张亚勤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他将自己的人生经历视作一个循环，从早期的研究型科学家，到后来成为一个管理技术研发的领导者，再到如今更偏向一个商业领袖，他希望最终还能回到一个可以沉下心来做喜爱的研究的科学家。因为，一切可能改变世界的想法都让他感到由衷的享受和快乐，即便短期之内这些想法不一定产生多大的经济效应。
优秀源于习惯
从12岁考入中科大少年班，到成为美国电气电子工程协会最年轻的院士，从微软中国第一个集研发、战略管理于一身的高管，到百度新业务的开拓者和掌门人，张亚勤的一路似乎走得极其顺畅。他甚至直言，华人在海外职场经常面临的晋升“天花板”，他并未碰到过。
“如果有过硬的能力，有融入的意愿，其实我不觉得存在所谓的天花板。”张亚勤的想法始终很简单，那就是凭能力服众。
对于这位曾经的“少年天才”，外界总会好奇，他的成功究竟几分来自运气，几分来自努力？“运气不占比例，可能因为我比较优秀吧。”张亚勤笑着眨了眨眼，虽是玩笑，却难掩自信。
这份自信与勤奋有关。但张亚勤的勤奋不是上学时天天泡图书馆，也不是工作后夜夜在办公室加班，而是对目标非常清晰，对不同事情的优先级非常明确。正如他说：“我不会严格规定每天自己该做什么，也不会为坐办公室而坐办公室。但这段时间，我要对什么保持关注，我很清楚。”
为此，有一些习惯，张亚勤保留多年。
比如，在微软工作的十多年间，他几乎每天都会抽出3个小时，不开会，不看手机，不回工作邮件，只用来看书、读学术论文以及上网搜索最新资讯。
又比如，为了了解一个新技术或新行业，他坚持最好的方式是找这个领域最牛的人交流。就像最近，为了跟进人工智能芯片的最新研究进展，他找到这个领域的几位权威学者，请他们推荐近年来与此相关的10篇顶尖学术论文和一本著作。读完这些，他再与这些学者交流。“一定要看书，一定要把细节全都搞清楚。”这时，总说自己很松散的张亚勤，却自我要求格外严格。
张亚勤曾说，富有创新精神的人身上往往有3个特点，一是愿意思考和批评，二是有闪亮的思想，三是总能找到资源并且有很强执行力。在他身上，这些特点不难找到印证，创新永远是他的初心。这或许也正是张亚勤在回到中国、“重设自己”之后仍能走在创新前沿的原因。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7年04月05日 第 06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