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90后”特岗教师——
从不想留到不想走（老师，您好）
本报记者 朱佩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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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子轩和学生。
霍亚平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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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明杰在辅导学生。
霍亚平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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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星期天一大早，闫子轩和范振彦相约一起，从河南封丘县城出发，驱车半小时后抵达应举镇丁寨小学。
两位姑娘一下车，丁寨小学校长许书武就迎上来：“一个暑假，我都提心吊胆，生怕你们不回来。”
原来，闫子轩和范振彦都是去年县里统一招录的特岗女教师，去年8月被分到丁寨小学，许书武一直把她们当“宝贝”。
村里留个老师不容易
“村里留个老师，不容易。”许书武告诉记者：“上面招的老师不够分，好不容易分到了，又生怕留不住。”
当得知两位特岗女教师的经历后，许书武更是忧虑，他对爱人杨四娣说：“估计她俩待不了几个月……”
特别是闫子轩，她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一家知名品牌公司做时尚顾问，升任区域主管后，月薪上万。然而，爸妈改变了她的想法：“父母希望我的工作离家近点儿，建议我考家乡的特岗教师。”闫子轩决定尊重父母的意见，“尝试另一种生活。”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一年前刚到学校遇到的“窘境”还是让闫子轩没有忍住眼泪：“那天虽然雨过天晴，但校门口却是一片‘汪洋’，破旧的桌椅堆满房间，学校连个保安都没有……”
为了留住年轻的特岗教师，杨四娣干脆把给儿子结婚用的婚房腾出来让两位新老师住。“校长夫妇在小学坚守了30年，对我们像亲闺女一样，吃的、用的都给我们最好的，我们深受感动，不好意思不留下来。”闫子轩说。
对闫子轩来说，过去一年，时间飞快：“和孩子在一起，感觉有做不完的事，说不完的话。”孩子们就像一条条丝线，把闫子轩的心缠绕得没有空隙，从刚开始的不想留，到现在的不想走。
一个上午，闫子轩和范振彦都在打扫卫生、布置教室，把准备好的爱心贴纸挨个贴到学生课桌上。她们说：“放假前，答应过孩子们，放假回来有惊喜。”
乡村孩子终于有了书法和美术课
同闫子轩和范振彦一样，任明杰也提前一天从辉县市出发，开车100多公里直奔封丘县潘店镇大辛庄小学，他也是一名特岗教师，已经在大辛庄小学教书4年，他说：“一个暑假不见学生，真想他们。”
在乡村，孩子的学业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家长李秀香说： “任老师非常有耐心，孩子放学了都不想回家，想留在学校写作业，因为有任老师陪着他们，给他们辅导功课。如果天晚了，任老师还要一个个把孩子送回家。”结果，放学后想留下来的学生越来越多，任明杰实在忙不过来，只好每天留下10个学生，轮流辅导。任明杰到学校的第一年，就把所带班级的成绩从全乡10个小学中的倒数第二名，提高到正数第三名。
在丁寨小学，留守儿童居多。孩子们缺少父母的日常照顾，总是玩得浑身脏兮兮。闫子轩任教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来脸盆和手绢，教他们洗手、擦脸，让他们不再是“鼻涕虫”和“小脏手”。“希望从改善形象开始，慢慢树立孩子们的自信。”闫子轩说。
在闫子轩和范振彦来之前，丁寨小学只有语数外三门课程。一次偶然的机会，闫子轩发现，孩子们很喜欢她在宿舍墙上画的一幅彩绘。闫子轩便利用空闲时间，开设了书法课、美术课、国学课，带给乡村孩子近距离接触美的机会。
一进丁寨小学，就能看到几面彩绘墙，可说起原来的墙，杨四娣直摇头：“没有生机，把孩子们都带得死气沉沉。”后来，闫子轩想了一个办法，晚上用投影仪把字画打在墙上，再用彩笔描，彩绘墙顿时让整个校园生动起来。以前孩子们怕生，下课也不肯出来玩，但现在只要一下课，就能听见叽叽喳喳的打闹声。特岗教师来了之后，就像给学校注入了新鲜血液，唤醒了孩子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孩子们越来越开朗、自信。
“如果想给孩子一碗水，自己就要拥有一条河。我们要对孩子的未来负责，就要不断地学习。”闫子轩说。她和范振彦、任明杰有一个相似之处，就是课余时间都会不断充实自我，自学大量优质教学课程和教育知识，储备能量。
在农村同样可以生活得很精彩
在丁寨小学教书的试用期已过，闫子轩决定长期留下。她说：“学生们每天从早到晚黏着我，有问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话，家长们还时不时就要挑拣好菜，悄悄送过来。这是满满的期望，根本拒绝不了。”
“以前觉得几百块钱等同于一件衣服，现在觉得几百块钱就可以给孩子们开发一个新的教学项目，让孩子们接触一个新鲜事物。”闫子轩说，“在最需要的地方，以一己之力教育一方，就是自我价值的最大实现。”
对眼下的这所学校，闫子轩已经无法割舍。她说，虽然只能陪孩子们走完人生的一段路程，但在这段路程中能让孩子们有所收益、能对孩子们的未来产生一些影响，她就心满意足。
有些年轻人觉得农村的生活既艰苦又枯燥，然而任明杰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创意平台，可以用不高的成本过着丰富的人生。” 除了上课和家访，任明杰读书写字、开田种地，把课余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4年间记下7本厚厚的日记。
谈到未来，任明杰显得很淡然，他只想把当下的事情做好，不论工作还是生活。他现在已经转为县里正式在编教师，将常驻大辛庄小学。
“他们作为年轻的‘90后’特岗教师，能扎根在艰苦的乡村，既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把乐观向上的正能量传递给乡村孩子，这种态度值得年轻人学习，他们也将成为乡村振兴的重要生力军。”封丘县教体局负责人说。
《 人民日报 》（ 2018年09月06日 12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