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何欣禹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2年01月26日 第 10 版)
程伟(中)与团队成员正在讨论实验方案。 |
什么是微生物?从人们熟知的细菌、病毒、真菌,到不那么熟悉的衣原体、放线菌,这些微小生物不仅与人类共生共存,也是导致感染性疾病的元凶。在这背后,有一群生物医学研究者一直在默默与之博弈,希望通过研究对感染性疾病的干预和治疗起到积极作用。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程伟就是其中之一。
求学之路历练坚韧品质
读书时,程伟就对肺结核、HIV等感染性疾病颇为关注。“现实生活中,不少人深受感染性疾病伤害,在微生物前面,人类有时是无力的。”程伟说,“这也促使我选择对临床致病微生物展开研究。”
这颗从事科研的种子是在2004年埋下的。程伟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一年,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成立(2005年挂牌),成为中国生命科学和生物技术发展的标志性事件之一。在海南大学读研究生的程伟看到了这个消息,当时的他正在生物学的蓝海中寻找方向。于是,他主动申请并以优异成绩通过了研究所导师考核,师从我国生命科学研究的领军人物柴继杰教授。
然而,程伟的科研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由于家庭贫困,他在硕士毕业后一度中断学业两年,用工作收入偿还读书所欠债务。“为了读书,我还一边做家教,一边找了份类似于销售的工作。”艰苦的生活并没有消磨程伟的意志,在亲人、老师和同学的帮助下,程伟在2007年继续完成学业并最终获得了博士学位。
2011年2月,程伟来到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从事博士后工作,近4年博士后生涯,程伟在国际顶级期刊《科学》和《自然-通讯》杂志上发表了两篇高质量论文。
“为了解析膜蛋白酶的晶体结构,我采取数种方案,前期开展了6个月研究却基本没有进展。博士后合作导师劝我放弃这个课题,专心做他给我的主要课题。”程伟说。
程伟并不想放弃。因为实验一旦成功,就有可能作为药物靶点开发新药,用于相应的疾病治疗。又过了3个月,他发现,显微镜下竟然长出了很多小晶体。“我又继续努力了8个月,优化了2.2万多个条件,终于拿到了实验结果。”
2014年2月,程伟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在《科学》上发表该文。此时,距离第一次提出研究想法已经过去了3年。“这件事给了我很大信心。什么事只要用心做,一定有机会做成。”他说。
不断攻克更多科研难题
2014年10月,程伟结束了在美工作。“出国前我就想好了一定要回国。在读书时我曾受过很多人帮助,我也想把所学回馈给社会,帮助更多人,让这种精神传承下去。”
此时,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向程伟抛出了橄榄枝,“华西医院生物治疗国家重点实验室为我从事基础研究结合临床提供了很好的平台。”程伟说,国家、地方政府对于海外归国科研人员的优待政策,让他再也没有后顾之忧,能够安心从事科研。
2020年11月,程伟拥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可以进行临床致病性细菌研究的生物安全二级实验室。当年那个执着追求科研道路的程伟,也成为了学生喜爱的导师。在他的指导下,学生也陆续在《自然-微生物》、《细胞研究》等国际知名期刊上发表论文,并获得国家级系列奖学金,有的学生已成为三甲医院主任医师、有的已成为大学教授,还有一些继续留在团队从事博士后工作。
如今,程伟研究团队也在围绕更多疾病治疗展开基础研究。程伟希望这些基础研究能够尽快地、真正帮助到被疾病所困扰的人们。“生物医学研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反复验证,有时需要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代人。但我相信只要坚持研究下去,终能够帮助到他人,造福全社会。”
寻找微生物耐药的钥匙
目前,感染性疾病仍是全球公共卫生的重大威胁,尽管在过去几十年中,针对病原体的治疗与疫苗接种大大降低了感染性疾病的影响,但由于新发病原微生物的出现、耐药病原微生物增多等原因,感染性疾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仍居高不下。
程伟的工作,就是针对微生物致病机制和耐药原因展开研究。“如果将微生物比作一把锁,我们的目标就是研究其耐药原因,从源头找到钥匙。当细菌出现耐药时,我们就要寻找一种新方法,控制这种细菌,这时候噬菌体就可以参与进来。”程伟对本报记者说。
噬菌体,顾名思义,就是吃掉细菌的病毒。2018年,程伟研究团队在《自然》杂志子刊——《自然-微生物学》上发表研究论文,揭示了噬菌体裂解——溶源循环调控的分子机制。这一研究发现为噬菌体用于临床治疗提供了思路和理论指导,也为解决微生物耐药提供了新选择。
2020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生物安全法》,将应对微生物耐药作为生物安全的八大领域之一。微生物耐药问题上升到国家安全问题和重大战略组成部分,意义深远。“目前医疗技术发达,肝移植、肾移植、心脏移植都可以实现,但术后有着巨大的感染风险。在临床治疗中,一些患者也会对药物产生耐药,最终导致手术失败。”程伟说。找到微生物耐药的钥匙,能对感染性疾病的治疗起到极大帮助作用。
(本版照片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