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未迟到，也未缺席
——谈电视剧《你迟到的许多年》创作
彭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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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你迟到的许多年》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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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一路四十年，华夏腾飞赋新篇。日前，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公布了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电视剧推荐参考剧目，首批入围的30部作品已播或待播。梳理入围作品不难发现：在中国这片大地上，这些作品所呈现的内容每天都在真实上演，是中国改革开放40年历程的缩影。这些故事因改革而生，随时代而兴，踏着时代节拍，为一代代砥砺前行的奋楫者鼓起劲风。这不仅是对40年恢弘历史的观照和回望，更是对美好生活、家国情怀的讴歌与礼赞，也为中国电视剧创作指明了方向。
本期，我们特邀入围剧目《你迟到的许多年》编剧，谈一谈创作体会，或管中窥豹，对创作者产生些许启发。
——编 者
近日，由黄晓明、殷桃、秦海璐、曹炳琨等主演的电视剧《你迟到的许多年》在湖南卫视黄金时段和腾讯、爱奇艺、芒果TV三大网络平台同步播出。这部剧播出恰逢改革开放40周年之际，作为编剧之一，我深感荣幸。
关于改革开放40年的故事，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完成的一次叙事。叙事，总要有个角度，有个切口，有那么几个与众不同的人物……这时，总制片人刘毛毛邀请我一起改编《你迟到的许多年》。《你迟到的许多年》根据严歌苓的小说《补玉山居》改编，于我来说，算“借瓶装酒”。
在网络搜索“铁道兵”，会看到这样一句话：“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在中国人民革命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和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中，抛头颅洒热血，栉风沐雨、披荆斩棘、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流血牺牲、气壮山河，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和建设事业做出了不朽的贡献。”热血沸腾、豪情万丈，但落实于电视剧创作，身为创作者更要从中筛选和提炼出要表达的主题、要细化的故事脉络、要构建的人物形象。
“逢山开路，流血牺牲”只是这个故事的起点。1984年裁军，40万铁道兵转业，某铁道兵“老虎连”的连长沐建峰和战友们一起脱下军装的那一瞬间，站在人生的第二个起点时，一个在时代大潮中摸爬滚打并成功登岸的创业画卷徐徐展开，这才是本剧真正想表达的故事。
“改革开放40年”的叙事叠加上“铁道兵转业”，两个宏大的词汇容易给故事叙述带来困境，所以编剧的工作，并不是求大，而是求小。
所谓“小”，是指在宏大历史背景中，每一个个体都是渺小的；所谓“小”，是要看见他们每一个人，真实地生活于每一寸光阴中，寸寸可供捞摸……这也是我的写作信念与创作坚持。
小，才能看见浮沉。渐渐地，资料沉了下去，时光也沉了下去，曾经逝去的一切开始静静地浮现、演变、捕捉、呈现……
转业后的沐建峰和战友们，曾经迷茫，曾经不甘，曾经不知所从，但被改革开放的潮流推动着，慢慢地走向实业兴邦，走向自主研发……他破产过，归零又来过，没有经验，慢慢摸索，一点点地试探，摔下去再起，再摔再起，吵过闹过，甚至在情感上分崩离析，可是心里总有舍不得放下的一个叫“坚持初心”的词，咬咬牙再忍一忍，就忍到了熬过至暗时刻豁然开朗的瞬间……这既是戏剧的必然也是人生的必然，这是那一代人真实走过的道路，个体如此，国家亦如此……渐渐地，沐建峰、莫莉、赵益勤、王剑云、文婷们的故事好像本来就存在过，从时空中捞摸出来，成形了——这是一个转业军人在商海中沉浮、在感情中辗转、在成长路上迷失自我，最后回归初心研发出先进通信设备的故事，也是呈现小我梦想和大我情怀、个人奋斗和国家需要的故事。
走过上个世纪80年代的年轻人，心里都曾经装着一首歌，叫《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城市乡村处处增光辉。啊，亲爱的朋友们，创造这奇迹要靠谁？要靠我，要靠你……”念念不忘的那个念想，用了两个20年，在近40年后回报了孜孜不倦为之辛勤奋斗的中国人。
在网络播出的剧集弹幕上，我关注到一条网友留言——“我外公就是铁道兵，耳朵震聋了，但始终为此骄傲”……是的，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个体是渺小的。但是13亿多共同奋斗的个体是伟大的，有13亿多人为之奋斗的国家更是伟大的。听着这首歌，写着这些奋斗者的故事，头脑中想着荧屏背后更真实、更感人的奋斗者群像，不禁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对于剧中人的个人情感归宿来说，命运中的那个“他”（她）可能迟到了。但是对于曾经走过那40年道路的我们，既没迟到，也没缺席，我们躬逢其盛，奉献了我们的青春、最好的时光，并将见证更美好的未来。想一想，这真是我们的幸运。
（作者为电视剧《你迟到的许多年》编剧）
《 人民日报 》（ 2018年11月01日 24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