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 民)与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同事聊天，他感慨说，时间真快，一眨眼又是一年，我都不知道今年干了什么！看着他略带疲惫的神态，我问，三百六十五天，你能说出每一天都干了些什么吗？他惊讶道：吃饭开车上班接孩子看电视睡觉，就这么些事情。哪一天都如此。他过去一年的记忆里，再没有别的。一个“快”字，让他的身和心飞了起来。他被快速的生活携带着，确实一刹那便是一年，这并不奇怪。
多年前，我在乡下县立二中教书，妻子在另一个乡镇卫生院工作，每到周末，我骑自行车往返，六十里路程，两三个小时，沿路看着光景，跟时间耳鬓厮磨，时间显得漫长而缠绵，记忆深刻，留下过多篇感想；在学校备课，没有电脑网络，从图书馆借一摞书，一边看，一边思考，留下许多带着自己观点的讲义，时间显得充裕而富有。一绿一黄又一年，那镜头拉得缓慢悠长。因为那时候的心始终也在慢节奏中，跟时间相吻相合。
春节一过，背着一篓子饽饽，步行迎风去三十里外的姑姑家出门，后来条件好了骑车去。每次琢磨着走了多少时间，路上有啥光景，在姑姑家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多少年了，依然历历在目。后来坐车去出门，个把小时，匆匆而去，吃了饭，急忙赶回。过程简化，你再去回忆，味同嚼蜡，一片空白。
后来进城了，在川流不息的街道边，我每天步行上下班，欣赏路边的风景，时间依旧迈着它的步伐，跟我相亲相拥。晚上业余时间，留出三两小时，一杯香茗在手，读书，写作，更多时候，我就那么静静坐在沙发上，把灯关了，让思绪漫步。看着天空，数着星星，接近月亮，浮想联翩，我跟时间并肩而行。
节假日，坐公交车来到乡下，漫步山间地头，林木葱茏，河水潺湲，鸟语花香，在河边不紧不慢走着，那有些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仰望高大白杨，苍松劲槐，那有些懈怠的神经，瞬间唤醒振奋，浑身暗生一点儿朝气。时间伴我而行，自然给我添加力量。享受自然馈赠的同时，生命得到了张扬。
在高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时间被挤压成一张薄薄的光盘，导引着人们习惯了“快”字，失去了对自然的平衡，昏头昏脑，没有了方向感和判断力，一颗心，再也慢不了了。
让时间慢下来，首先要让心慢下来，给心灵留一个安静思考的空间，那样，也许会延长生命的长度，获得真正的人生体验，那也叫人生幸福。
（摘编自《杂文报》2014年第43期，原题为《让心慢下来》）
《 人民日报 》（ 2014年06月13日 05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