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德国记者 管克江
斯图加特是德国南部工业重镇，也是奔驰、博世和保时捷等世界级品牌的总部。但由于它地处山地，对外交通不畅。20年前，有识之士提出重建中央火车站计划（简称“斯图加特21”），连通机场、快速铁路和公路，并整体开发中心区域。这个公共工程，先经各级政府批准，后由地区公投确认，工期却一拖再拖，预算也一涨再涨，最新估计工程将于2023年完工，预算增至68亿欧元。这是什么原因呢？
“斯图加特21”是德意志铁路公司1994年提出来的，意思是打造21世纪的斯图加特。2006年起，德意志铁路、德国联邦政府和巴登符腾堡州政府开始了密集谈判，讨论项目出资问题。2007年，三方最终达成协议，工程总造价25亿欧元，预计2020年完工。德意志铁路宣称，他们考虑了60种选择方案，“斯图加特21”是其中最为理想的。
本报记者去年曾到斯图加特火车站采访。火车站广场前有常驻的“帐篷办公室”，向路人发送传单，反对“斯图加特21”项目。而项目方则在火车站内辟出专门展厅宣介工程好处。
“斯图加特21”项目获批后，开始出现民众抗议。仔细观察抗议的组织者和巴符州政坛这几年的变化，不难发现个中玄机。几十年来，巴符州和斯图加特市长期由默克尔总理所属的基民盟把持。2007年10月，绿党和一些环保组织发动请愿，要求停建新火车站、“尊重文化旧址”、举行地区公投。示威和抗议行动的规模不断扩大，也使绿党的知名度大增。2009年6月的斯图加特市议会选举中，绿党支持率从17%上升到25%，一跃超过基民盟成为第一大党。2011年3月的州议会选举中，绿党得票翻了一倍多，最终同社民党联合组成政府，绿党代表克雷奇曼担任巴符州州长，这也是德国第一个绿党州长。当年11月，巴符州举行地区公投，结果59%的民众支持新火车站，只有41%的人反对。也就是说，在无数次示威抗议、绿党掀翻基民盟之后，事实表明，叫喊着反对“斯图加特21”的只是少数派。
对此，德国《商报》评论说，直接民主并非万能药，在回答火车站建设这个复杂问题时，简单的“是”或者“不”都不是真民主。
斯图加特新火车站项目在德国并非个案。柏林新机场、汉堡爱乐音乐厅、科隆地铁线等，都是饱受诟病的“半吊子工程”。
工期拖延和预算上涨的原因不外乎几个方面：或者是地方领导人为赢取选票故意压低工程预算，或者是政权更迭前后两届政府意见相左，或者是民众抗议干扰正常议程。卡尔斯鲁厄工业大学学者韦尔纳·罗腾加特表示，民主国家的公共工程建设有个通病，就是政客通常会在工程预算问题上欺骗民众。“工程开支脱离控制，这是司空见惯的事。因为政客总是尽量压低工程预算。” 牛津大学学者本特·弗莱贝格开展的研究也得到了同样的发现。他说，在大多数“民主”国家，工程预算开始总是被低报。在铁路项目上，最终支出往往会超出45%。难怪乎“明镜在线”给它们的报道起了如下标题：《公共工程灾难：德国的政治欺骗历史》。
（本报柏林6月22日电）
《 人民日报 》（ 2014年06月23日 21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