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德国记者 黄发红)没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滋生腐败，不管是国家权力部门，还是人们寄托信仰和信任的宗教机构。去年10月，德国媒体爆出林堡教区主教斥巨资修建奢华主教府，招致媒体、民众和教会的一致声讨，引起了德国民众对教会的信任危机。罗马教皇方济各不得不及时介入，结束了林堡主教特巴茨的任职。与此同时，德国各大教区也纷纷采取晒账单的方式，力图挽回公众信任。
随着该主教腐败、奢靡和权力滥用丑闻层层曝光，天主教会内部黑暗、缺乏监督机制等痼疾也都暴露无遗。早在2009年，林堡主教府施工还在筹划阶段，各方对于修建标准、预算以及可行性论证尚未达成一致意见，林堡教区主教弗朗茨—彼得·特巴茨—范埃尔斯特就迫不及待下令动工。该项目最初预算为550万欧元，施工过程中由于不断增配诸多豪华设施，到2013年10月竣工时，实际建造成本已高达3100万欧元。
事件曝光后，罗马教皇任命调查委员会对这一事件进行彻查。在一份长达108页的最终调查报告中，委员会对特巴茨的腐败违规行为和奢靡作风列出了详实证据。报告指出，特巴茨在任期间不仅人为调低了建造费用数字，还规避了教会规定，停止监督委员会的监督职能，按照自己的意愿修建主教府，导致费用大幅上升。
其实，特巴茨的奢靡作风早已不是新鲜事，很多知情者都对此保持沉默。早在2013年初，特巴茨就已知道建造费用将达到3100万欧元，但他让教会发言人对外说成不到1000万欧元。同时，特巴茨让每一位建筑师向他保证不能泄密。此外，特巴茨任命的3人财务管理委员会，也很早就发现建造费用超支问题，却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尽管教会机构还设有监督人员，但这些人只履行了形式上的监督，不敢也不对主教的腐败作为提出任何异议。
特巴茨作风奢靡、独断专行只是德国教会腐败的一个缩影。德国媒体随后又披露了20多位住豪宅、开豪车、滥用公款的主教。这些丑闻曝光也引起了德国教会的反应，因担心公众信任被毁，德国几乎所有的主教都决定公开教区财政和主教个人资产。有一位主教甚至把自己的住所和家具照片放到了网上供大家监督。
德国《时代》周刊认为，完全公开教会财务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但这种要求至少对教会奢靡浪费行为有了约束。神职人员权力应该有多大，需要多大的自主权，教众应该在多大程度上参与决策，目前这方面的讨论还不多。更多的民众和教徒只关注对林堡主教本人的处理，好像他就是羊群中的黑羊，只要把他清除，羊群就没事了。
德国《斯图加特报》评论说，林堡主教腐败案揭露的不是某个个人，而是暴露了教会管理的混乱，主教一手遮天，没有监管、没有制约，只有混沌不堪的腐朽。
德国研究腐败问题的专家沃尔夫冈·绍彭施泰纳对此持有相似观点，他向本报记者表示，教会缺乏司法监管，教会内部监督机制无法发挥作用，是导致林堡主教奢靡浪费、作风独断的主要原因。
据悉，德国教会内部的监管机制仍沿袭中世纪的结构，主教决定一切，下级必须绝对服从上级，并为上级绝对保密。在这样的体制中，权力的滥用和丑闻通常不断被掩盖和遮蔽。这就是德国、爱尔兰、荷兰和奥地利等国不时传出神父性侵男童等令世界震惊事件的重要原因。
绍彭施泰纳遗憾地说，德国司法体系无法对教会机构进行监督，对神职人员的奢靡浪费，德国目前尚没有明确的法律法规进行约束，能否对浪费教会资产的神职人员提起诉讼，德国司法界也还存在争议。
（本报柏林6月8日电）
《 人民日报 》（ 2014年06月09日 21 版）
